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药厂实习周记(我在制药厂打工的一段真实经历

2021-11-29 22:09:35实习周记访问手机版

我是一枚学农学的90后,在省城一所农业大学的林学院里,度过了四年还算悠闲的大学时光。一晃,毕业了,可我并不急于找工作。

作为家中的独生子女,我知道自己肯定不会被父母允许留在外地,回到江南家乡是无疑的;况且,我这个专业本来就是调剂混文凭的,根本没有打算干这一行。但是,内心里还是有些反抗的火星儿,时不时地冒出来。

室友林强来自湖南一个县的乡镇,一心想留在江苏这边发展。于是,林强积极撺掇我一起参加近日在校园里的校招推介会。“今天是苏城一家明星生物医药公司的招聘,听说老板是业界研发大牛(人),又是海归高管,还是我们林学院的老校友呢。”他说:“走,去看看。”

就这样,我被林强连拉带拽地塞进了招聘宣讲教室。结果,不到两个小时的宣讲结束,我俩就投了简历。很顺利地,我们仨一起就来到了苏城这家药企—这里离我家仅有几十公里,开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,我也算兑现了对父母“不远离”的承诺了。

之所以说“我们仨”,是指除了我和林强,还有一个人—文辉。他是我们同校不同专业的同学,地地道道的苏城土著一个。报到后,我们仨一起都进了生产部,分在了不同组里,开启了我们职业生涯的第一站。

无奈的“培训”

按照药企生产的行业规定,新人必须要经过繁杂严格的岗前培训。公司有专人负责,盯得很紧。也就是说,我们几乎每天都有各种培训,既有入职培训这样跨部门的,也有部门之间的专业知识和操作的培训。这些培训课,都要求有培训记录在案,包括培训内容、对象、考核成绩,以及个人签名等等,一一统计录入系统。

这类培训的内容大多是行业内一些基础知识,考核也往往流于形式,比大学里的应考容易的多,对着老师的PPT抄一抄就行了。我曾看见隔壁部门的一个人做完“标准答案”以后,又抄了三份,然后让别人代签了个名字了事。

虽然,这样“代人培训”既不符合行业规定,也是应该严格禁止的。但后来,有时我们也不得不效仿这做法了。因为我们必须要进车间干活。而在生产线上,一般都要操作完成才能出来。这样,时间上就会和培训冲突。一般不太重要的培训,我们哥仨都是这样相互“帮忙”的。

而我们在车间所干的活儿,其实根本没有技术含量,大部分只是清洁、消毒之类的单调体力劳作—按照标准操作流程进行设备、厂房的卫生清洁,保持整个生产线的洁净程度达到国家(际)标准。因此,很多生产部一线员工,包括我们的主管,常常自嘲为“清洁工”、“操作工”。

一开始,我们新人每天基本就是业务培训和清洁工作,培训比较轻松,当清洁工则辛苦得多。公司里哪怕是从诸如北大(医学院)、牛津这样的名校毕业的新人,也要从这样“打扫卫生”开始的。

在药企车间工作是公认的“活累钱少要求高”,从进入车间更衣(更换专用工作服)、洗手到开始使用工具、消毒液,甚至操作的手式都有明确的规定。在全身穿戴好防护服,甚至有时眼睛都要戴护目镜的全封闭状态下,很快就在恒温恒湿的环境下,闷到出汗的。

跟在主管峰哥后面,我们仨第一次进车间“熟悉熟悉”。峰哥是一名看似瘦弱的80后,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们:“小伙子们,能吃苦吧?”

尽管心里早有准备,但车间甲醛熏蒸后进行的一次大清洁,不仅让整个部门忙得人仰马翻,也把我们仨累得够呛,真正对这份“清洁工”有了全新的认识。

我在制药厂打工的一段真实经历

艰难的“通关”

这份体力活光是闷和累还不算什么,关键是这些清洁做完以后,质量部还要抽检,利用技术手段检测清洁是否达到标准。看上去洁净无比的车间,菌落超标是肉眼根本看不出来的,但是如果偷懒或者没按照要求操作,绝对是可以检测得出来。

可我们辛辛苦苦完成以后,负责的区域一连两次检测竟然都没通过。这下,峰哥坐不住了,亲自带头上阵,连夜加班返工。从屋顶、墙壁到地面,从涂消毒液到清水二次擦拭,全靠人手举着拖把一下一下拖干净。这场“硬仗”从晚上六点干到夜里十二点多,几乎所有人的防护服都让汗湿透了,头发湿了又干,这样的劳动强度堪比一场激烈的篮球对抗赛,我们累得口干舌燥,目涩头昏。但为了节省时间,所有人都放弃了外出饮水,硬撑着直到任务完成。

大家从车间出来后,对着预定的加班餐也没了胃口,急吼吼地都想早点赶回去休息。峰哥说,小伙子们,来补充点能量再回家。可我们累得腰酸腿疼,胳膊都抬不起来,嘴上回应着:光补充能量哪行啊?这回得喝肾宝啦,好好补补。

峰哥于是给我们批了两个小时的假,让大家第二天早上可以多睡会儿,晚点到公司打卡。

结果第三次测出来还是不过。领导急了,说不可能是我们操作的问题,一定是别的原因。在他的坚持下,工程部反复检查后,发现是房间的压差有问题,造成了微生物超标。

等到第四次大清洁终于检测合格了,峰哥有点小感动,说:“看不出90后小伙子们挺棒的,能吃苦,都是人才啊。”

 

“花样美男”辞职了

车间里除了清洁,有些操作同样“不是一般人干的”体力活。比如搬运液氮罐、配制溶液等等,虽然有部分机器设备辅助,但50升的大罐子,搬上搬下的,也是颇耗体力的。所以,在药企里,除了一些工种是女生外,基本都是男生,才能适应下来这样的强度。

像文辉这样的“花样美男”体魄,就有些吃不消了。他原本想调去质量部做轻松点的质检工作,但“运作”了一段时间后,还是没能成功。

反倒是林强这样的,肯干能干的,又废话不多的,慢慢地在领导心里的“加分”不少。

一天,领导让林强带着两名职校的实习生一起进车间。林强给他俩交代完清洁的要点,分配好各自的区域,就让他们自己完成任务。

“放心,保证完成。”俩人答应得挺麻溜的。结果,不一会儿,他俩躲在一旁,一个在玩手机,另一个则倚靠在墙壁上睡得迷迷糊糊。而这两样都是车间严令禁止的。

说来也巧了,这时候质量部巡查的人来了,一下子抓了正着。第二天,公司所有人都收到了这两名职校生开除,实习成绩作废的处理邮件。

作为相关责任人,林强也被通报了,还挨了领导一顿猛批,要把他的试用期延长到半年才能转正。

半年后,文辉辞职的消息就传遍了生产部。

原来文辉的父母幸运地赶在房价大涨之前,付了首付买下一套房,结果短短半年不到,房价上涨,几乎赚了近百万。文辉想学烘焙开面包房的梦想,一下子来到眼前,有了实现的机会。

“既然干什么都不容易,干吗不做自己喜欢的呢?再说,当学徒工资也不比现在少,足够每个月还房贷了。”文辉的这段话在部门微信群里,得到大家纷纷点赞。

文辉的辞职信写得很真诚。峰哥看后感动了,决定部门一起聚餐给他践行。席间,文辉喝得眼圈发红,再三说舍不得大家,舍不得这么牛X的公司和老板,遗憾啊,大家以后不要忘了我。

一席话,说得领导都有点动容了,不停地拍着他的后背说:哪里都可以成才,文辉你以后就是大老板了,一定不能忘记我们药企的兄弟哦,我们可都是车间操作工呢,混不好得找你蹭饭吃。

其实,我和林强都知道,文辉辞职的真正原因是:他的手臂曾经在车祸中骨折过,不能太用力。这份药企车间“清洁工”的辛苦,对于他来说,真的吃不了。

而我和林强依然在这里坚持,一个是为了尚且不明的前途和对家人的承诺;而另一个则认定这里是梦想起飞的地方,希望尽快把远方的父母接到身边。

曾经有人说,中国的年轻人不喜欢进工厂车间,却一窝蜂选择做送外卖快递的骑手,是因为他们吃不了苦,受不得委屈。其实,无论是当“清洁工”还是“操作工”,我们年轻人都不怕吃苦——只要企业的工作氛围友好,而不是整天想着宫斗压榨、毫无自由的那种。